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悶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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悶騷

裴然點開簡歷前,暗想著這肯定是那種海投的垃圾簡歷,上面的工作經歷堆得花裏胡哨,獎項寫得光彩奪目但是在崗位上有用的沒幾個。

點開後她便是一楞。

這份簡歷很幹凈,無論是工作經歷還是自我認知都寫得很簡單,但每句話都精準地踩到裴然的心尖上。

這位應聘者名為夜伽,是位22歲出頭的男性,畢業於聖琉音學園的編劇系,和她算是校友。

他會三門外語,完美解決和外國客人的溝通問題,並且曾拿過國際廚藝大賽的一等獎,炒得一手好菜,因此客流量大的時候還能在後廚幫忙。

除此之外,他身體素質甚為強悍,是本市上一屆馬拉松比賽的冠軍,能幹一天雜活而不至於中途癱倒。

再看簡歷上附的那張照片。這名為夜伽的青年微笑著,他眼眸漆黑深邃,五官秀美清麗,唇紅齒白,亞麻色短發柔順地搭到肩上,顯得溫柔恬靜。

裴然思索半晌,覺得唯一能拒絕他的理由就是他太優秀了,她們母女倆只需要平平無奇服務生一位而已,讓這樣的驕子來幹雜活,屬實是浪費人才了。

但……有這麽好的人送上門來,又何必要拒絕呢?

周瀾還沒有回家,裴然便把簡歷直接轉發給了周瀾,發了句“媽,這個應聘者還不錯”後,便回到房間,開始自習演藝知識。

第二日,裴然給自己小腿上抹了點藥,便踏著單車去上學了。

這天仍是排練舞臺劇的一天,裴然和墨寒商量著,打算從第一幕開始把整個劇排一遍。

“都歇了一晚上了,你的狀態應該好了吧?”裴然問。

墨寒回避了這個問題:“你身上怎麽有股奇怪的味道?”

裴然不解:“我也沒噴什麽香水啊。”

墨寒將目光移動到了裴然的小腿上,隨即煩悶道:“你的小腿有點腫。”

裴然意識到墨寒說的怪味是指藥水味,便撇了撇嘴:“昨天被人踹了一腳。還死不了,不用你擔心。”

墨寒面若冰霜:“誰擔心你了?我只是怕排練受到影響。”

……好刻薄的男人。

嘴上是這麽說,墨寒的眼神卻始終在往裴然的小腿上掃,纖細的銀色眉毛也蹙了起來。

墨寒不滿道:“你這藥味道這麽刺激,肯定不是什麽好藥。待會兒去醫務室,讓校醫給你處理下。”

裴然覺得怪了:“你不是不擔心我嗎?”

墨寒沈默,沒有接這句話。

臺下,正在往五線譜上畫著音符的藍森聽著他們的對話,展露出意味深長的笑。

他覺得讓墨寒來演霍知年真是太合適了,全學園再找不出第二個這麽悶騷傲嬌的人。

“不浪費時間了,我們開始吧。”墨寒說。

參演學生們站好位後,從第一幕起,《擁你於寒風》的故事再度展開。

開場時的劇情,是霍知年和他哥哥霍華章的對話。

“聽說家族給你投的那個項目,你又搞砸了?”飾演霍華章的男同學背著雙手,凝視著墨寒。

“我能再扳回來。”墨寒偏過頭,綠瞳裏泛著不悅。

“知年啊知年,你要再這麽輸下去,可就別怪哥哥無情了。”男同學很是入戲,以兄長的口吻說,“爸媽都是看重本事的人,這繼承權,怕是最終要歸我了。”

“知道了,哥你先出去好不好?我想休息了。”坐在桌邊的墨寒深垂下頭,扶額道。

“你……喝醉了?呵,知年,就輸了這麽一點,心態就崩了?”男同學圍著墨寒邊走邊說,“也罷,你現在不過是個小毛孩罷了。我先走了,你好好睡吧。”

看著男同學離去的背影,墨寒暗暗捏緊了拳頭。

墨寒站起身來,緩緩解開襯衫的衣扣。

就在這時,裴然拿著掃帚,一邊打掃一邊走到了墨寒身邊。

方一擡眼,她便看到了墨寒胸前那雪白又緊實的胸肌。

“啊,少爺!對不起,我無意要偷看少爺更衣……”裴然像受驚的小鹿般稍稍退後。

墨寒望著裴然那楚楚可憐的模樣,竟是覺得臉上緋熱起來。

“你給我退下去!”墨寒沈聲道。

“好,我這就告退……”裴然怯怯地轉身要走。

“等等!”墨寒又喝道。

裴然扭頭,一頭金發隨風輕舞,盈滿委屈的湛藍眼睛就這樣看著墨寒,真把犯了錯又忐忑的小女仆形象演繹得無比傳神。

墨寒看著裴然精致甜美的側顏,一時又忘了臺詞。

墨寒掐了掐自己的人中,煩道:“呃,那個……請你幫我倒壺茶水進來。”

裴然知道墨寒又沒能代入好角色,但她並未受影響,繼續以卑微的態度說:“遵照少爺吩咐。”

“等下!”墨寒大步走到裴然跟前,微傾下身,湊近裴然的臉細細端詳起來。

這一段是霍知年尚不認識這個剛來的女仆,又因為醉酒而眼神迷離,想要湊近些以看清這個女孩的面容。

本來這段劇情,霍知年態度嚴厲、口吻生硬,頗有富家少爺的威懾力,可裴然感覺墨寒完全演出了另一種效果。

此時,墨寒的臉龐,與她僅有咫尺之遙。

裴然清楚地看到他俊美的臉頰上染著粉紅,銀色發絲淩亂地垂落在額前,翠綠眼眸裏不是少爺應有的冷酷嚴格,而是窘迫不安、壓抑回避。

更甚至,裴然感覺墨寒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。

裴然知道墨寒討厭自己,但是真有必要討厭到這種程度嗎?

裴然感覺仿佛下一秒氣紅了臉的墨寒就會一巴掌扇過來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墨寒把溫潤的嗓音壓得很低。

“司涼。”裴然咬了咬唇,垂下眼眸,陽光在她細長的金色睫毛上跳躍。

這溫柔嬌羞的神態舉止,令墨寒再度失了神。

半晌他們沒有再把臺詞說下去。

“唔,墨寒……”裴然出了戲,迅速退後幾步遠離了墨寒。

聽到裴然叫自己的名字,墨寒這才回過神來,隨即尷尬地意識到他剛剛都快貼上裴然的身體了。

墨寒捂住臉,移開目光不敢去看裴然。

“墨寒,你怎麽回事?你這幾天排練一直在走神!”裴然不滿。

“剛剛只是我失誤。”墨寒無力地解釋。

裴然嘆氣:“我知道你很討厭我。對,我是私生女,你覺得我骯臟、不能接近你……平日你愛這麽想我也沒辦法,但是墨寒同學,我們現在是在演戲!你能稍微發揮一下你的演員精神,好好扮演霍知年嗎?”

“我想知道現在換男主角的扮演者還來得及不。”洛星雅無聊地觀察著自己分叉的頭發。

“等等,別換!我能演好的,再來一次。”墨寒吞了口唾沫,鼓起勇氣看向裴然。

他看向這個讓他昨天一夜沒睡好的女孩,心中百般滋味,有口難言。

這麽美麗而有生機的女孩,怎麽就是個私生女呢?

若她是裴煊認可的裴家正統千金,自己哪裏用得著在感情和權力之間斡旋不停?

墨寒竭力拂去心頭思緒,再次走向裴然。

一幕又一幕,墨寒很努力地堅持演了下去,終於演到了高潮戲第八幕。

盡管他光是看裴然的表情,就知道她對自己的表現很失望。

墨寒對自己的能力倒很有自知之明,他很清楚地明白,自己依舊是演得很糟糕。

再這樣下去,照洛星雅說的,他這男主角的位置被別人接了去,也並非不可能。

“早上的排練就到此為止吧,大家先去吃飯,下午兩點再繼續。”墨寒宣布道。

墨寒話音剛落,洛星雅便走到了裴然身邊,小聲說道:“聊聊昨天晚上的事情?”

“嗯,去學校食堂聊嗎?”裴然問。

“先吃飯,再去我哥的工作室聊吧。”洛星雅拿出手機來,給洛明修迅速發了幾條短信。

裴然沒有異議。兩個女孩兒就這樣一同往教室外走去。

不多時,教室裏的人便快都走了個幹凈。

唯有墨寒還呆楞在原地,凝望著裴然遠去的背影,惆悵又迷茫。

他想起不久之前,陪著裴然去餐廳的總是他。那時的裴然會親密地挽著他的臂膀,小鳥依人,自己則表面清高,其實心跳撲騰撲騰的,想把她溫柔地揉進身體裏。

一只白凈的大手突然輕拍在墨寒肩上,將墨寒從關於裴然的幻想中拉出。

“小寒。”

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冷酷嗓音響起,墨寒一個激靈,側身看向說話者。

眼前人銀發如雪白的瀑布,柔順地垂至腰間,紫色的眼眸好似沒有生命的礦物,冰涼堅硬,立體如雕塑的五官精致絕倫,與墨寒有幾分相似。

墨瑾,墨家大少爺,兩年前畢業於聖琉音學園表演系,現已是小有名氣的演員。

“哥?你怎麽來了?”墨寒稍有點慌。

墨瑾板著臉道:“剛剛你們排練的時候,我一直在臺下看著呢。”

墨寒心裏一咯噔,緊張溢於言表:“什麽?我怎麽不知道……”

墨瑾瞇了瞇淡紫的眸子,微微揚頷:“你不需要提前知道。母親想知道你目前的演技水平,但她實在忙碌,我便替她來這裏,看看你的表現如何。”

墨寒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,他心中隱隱有大勢已去的沮喪感。

墨瑾看弟弟這頹樣,也不多遮掩,直截道:“小寒,以你剛剛在臺上的水平,怕是連低成本的網劇都參演不了。”

墨寒垂眸:“我昨晚失眠了,今天沒狀態。”

墨瑾並沒有理會墨寒的解釋:“要是讓母親知道你就這水平,你也知道會怎樣吧。”

墨寒再清楚不過,母親必會徹底失望,然後把家族產業和資源的繼承權都指定給墨瑾。

畢竟墨瑾的事業正蒸蒸日上,最近又接演了一部劇本優秀的精品網劇。如果這部劇能火,墨瑾就能以此為跳板,進軍電影行業了。

而他?演技如此拙劣,連演校園舞臺劇都要出戲十幾次,更糟糕的是,還有個甩不掉的私生女對象。

“對了,還有件大事。”墨瑾扭了扭右手食指上的銀戒,緩緩開口道:“你和裴然那個私生女……已經分手了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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